春天来了,春茶熟了,我不由饶有兴趣地读读古人所作的茶诗。其中,唐代诗人李郢的茶诗《邵博士溪亭》,我特别喜爱。
“野茶无限春风叶,溪水千重返照波。只去长桥三十里,谁人一解枉帆过。”该诗的几个关键词,似乎与我及我的家乡都联系得上。“野茶”、“溪水”、“长桥”,无不在说着我和我的家乡。
我老家在县城西边不远的农村,那里山清水秀,景色很美,有青青的山,有弯弯的河。老家屋后的山坡上,有许多的茶树,有些是栽种的,有些系自然生长,有的比较高大,有的较低矮。
这些茶树的树龄,应该都上五十年了。我从二三岁时起,常陪母亲去后山上摘茶叶,也常伴兄姐们上山扯笋、看牛或砍柴等,那时我就看到了这些茶树,直到今天,这些茶树还在。
野生的茶树肯定是野茶,有的虽系五十年前栽植,但近三四十年来人们一直未加管理了,那么这些茶树也算是野茶了。
家乡的涟水河,四十年前特别清澈,我家和乡亲们的生活用水,都直接从河里挑,用于做饭,也用于煮茶。这河水就类诗中的“溪水”,煮出的茶水特别清亮,茶香浓郁。
家乡有两座桥,一座叫磨石桥,一座叫长滩桥,都是横跨涟水河的,两座桥都由巨型的青石板铺架而成,特别坚固,长期以来任由洪水冲击,毫发无损。
因其中的一座桥名,我老家所属的生产队就叫“长桥组”,这就对上了诗中的“长桥”一词。我不知诗中的“长桥”,是指一座桥还是一个地名?也许就似我老家的,两者都有吧。
小时候,我喝惯了母亲烘制的春茶,我们称之为“老芭叶”。这“老芭叶”的青叶就摘自于后山上的茶树,有些还是野生的茶树,加之母亲用农村的传统方法制作,以山上挖的黄藤熏之,因而“老芭叶”特别香。
年轻时还不觉得,因为不懂茶道,未用心去品茶、去鉴别。人到中年,心宁静了下来,我爱上了品茶,应该说,我确实品过很多种类的茶了。若要我说最喜爱的茶?那是母亲的“老芭叶”。
母亲现已八十了,很多年前就未制过“老芭叶”了,因此“老芭叶”永远成了我的记忆。
前不久母亲过生日,我和爱人回了一趟老家,家隔不远的二舅母知道我回去了,特意给我送来一大包今年的春茶。
舅母告诉我,这是她亲自去山坡和菜地边的野生茶树上摘的青叶,洗净后按农村土法制作的,要我品尝。我很感动,舅母已七十五了,是高龄了,于是我说,千万注意安全,别摔伤了。
那天回到家,我泡了一杯,哦这茶,更确切说是这野茶,真香啊,远胜于那些大牌或特贵的茶品。也许因都是野青叶,制作方法也差不多,我觉得舅母的茶有些像母亲的“老芭叶”。
“小鼎煎茶面曲池,白须道士竹间棋。”人到中年,我很爱茶,我也很爱围棋,近几日的晚上,我去棋馆对弈,每次特意带去一点舅母送我的茶叶,与棋友们分享,一边弈棋,一边品“野茶”,棋趣茶香交汇,其乐融融。
“野茶无限春风叶”,既有野茶香,又有围棋助兴,这样的春天,这样的人生,真美好。